2023
01-12
10:44
来源
——读孙同林的乡土散文
乡愁,是文人墨客笔下永恒的主题,总是寄托着人们对于故乡故人故事的眷恋。乡愁,是王维的“独在异乡为异客,每逢佳节倍思亲”,是李白的“此夜曲中闻折柳,何人不起故园情”,是崔颢的“日暮乡关何处是?烟波江上使人愁”。
而在如东着名的乡土散文作家孙同林老师的笔下,我感受到的乡愁是回不去的童年。孙同林老师是袁庄镇孙庄村人,他的乡土散文也多以孙庄的风土人情草木味道为主,很多都是他童年的亲身经历。或许是同乡的关系,我对孙老师笔下的故乡总感觉特别亲切,读来也每每唤起我的童年回忆。
作为一个吃货,印象最深的自然是孙老师笔下故乡的味道。《袁庄豆腐皮》的营养美味,《故乡羊肉》的纯正实在,过年的《画年糕》、《老酵馒头》都是令人难以忘怀的乡味。还有那些应节应时的食物:正月半的圆子,清明的蒿儿团,端午的粽子,七月半的扁食,中秋节的月饼,尽管这些东西现在都还能吃到,但总觉得没有小时候的好吃,少了一些味道,那也许就是乡愁的味道
孙老师的童年是无忧无虑的,他和小伙伴们在《水埠口》嬉戏、钓鱼、摸螺蛳、扣虾,在《车篷》里看《石磨》在老牛的推动下嘎吱作响,一边玩一边唱着《乡村童谣》。广阔的田野更是他儿时的天堂,《儿时食物》中他写道:“上树摘果子、掏鸟窝,下河捞鱼、摸虾、捉蟹,田间地头上拔茅针、掐蒿儿、挖荠菜、扒山芋,几乎成了我们每天的必修课。肚子饿了,就漫山遍野找吃的,大自然成了我们的零食铺”。
我的老家在袁庄的蔡庄,离孙庄不算太远,那也是一个河道纵横风景优美的小村庄。我和姐姐上小学之前和上学之后的寒暑假基本在老家度过。记得老家河东有个邻居住的是圆茅屋,外形像半坡氏族遗址的那种,也是半地穴式房屋,冬暖夏凉,学了历史后我一直疑心他们是不是半坡氏族的后裔。他家有四个女儿,其中一个叫圆的和我们年龄相仿,我们经常一起挑猪草和羊草,她知道哪些东西是可以吃的。跟着她,我吃过玉米杆儿,吃过棉花桃子,吃过茅针,也吃过茅草根,那时候的一点点甜就能让我们很满足。田里的胡萝卜、白萝卜、番芋拔起来也不洗,用镰刀刮刮就吃起来;牙枣儿桑枣儿毛桃儿也是摘了就往嘴里塞,从来都没有肚子疼啥的,也许老话说的“不干不净,吃了没病”也是有一定道理的。
乡愁,很多时候就是味觉上的思念。你的味觉就是你的乡愁,一个人不管离家多远多久都会记得家乡的味道,小时候的味道,那是刻在味蕾上的记忆。正如《舌尖上的中国》所说:这是盐的味道,山的味道,风的味道,阳光的味道,也是时间的味道,人情的味道,这些味道,才下舌尖,又上心间,让我们几乎分不清哪一个是滋味,哪一种是情怀?
乡愁,更是对故乡亲人的怀念。在孙老师笔下有不少文章都是对亲人的回忆和怀念,体现了浓浓的亲情和家风遗存,譬如《父亲的汗水》《母亲的记工册》《寻找母亲煮粥的声音》《寻找叔父的足迹》《木匠祖父》《祖父爱牛》等等。《母亲的模样》中孙老师写到:母亲很普通,她和众多农家妇女一样,默默无闻,一生没有留下壮举,也没有生下能光宗耀祖的儿女,但她却以自己质朴的人生,演示了人世间的真善美。《祖父的老物件》中的犁头、丈竿、水烟袋和《父亲的用物》中的大锹、稻床、扁担、镰刀都分别代表了一个年代,代表了中国农民的勤劳俭朴和聪明智慧。这些文章也勾起我对早已逝去的爹爹(在我们老家叫爷爷为爹dia爹dia)的怀念。
我的爹爹是一个文化水平较高的农民,读过私塾,我印象中的爹爹有空就喜欢捧着本书看。爹爹年轻时就在村上办事,解放战争期间跟着毅夫乡的乡长当文书,也是乡村民兵的骨干。父亲说小时候就看见爹爹经常带着步枪、手榴弹回家。解放初爹爹在丁埝粮站工作,后来老爹爹说家里的田没人种,就把他叫回家了。农村合作化以后,他是合作社和生产大队的会计,还当过农村信用社的办事员。爹爹是个很能干的人,那时大队里有豆腐坊和粉坊,逢年过节时就会开张,我爹爹就是负责做豆腐的,他做豆腐的手艺可好了。孙老师的《粉坊》一文我看了好几遍,跟童年时的孙老师一样,我也最喜欢去看索粉,或者说,是惦记着那刚出锅的粉丝,滑溜溜软乎乎的粉丝,一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个味道。
爹爹是抽水烟袋的,水烟袋有黄铜的,也有白铜的,至今父亲都还珍藏着。抽水烟很费火柴,我和姐姐很早就学会了帮爹爹卷纸媒子吹纸媒子。孙老师在《水烟袋》里写到“吹纸媒子是吸水烟袋的一项重要技术”,确实,还真的需要一定的技巧,我和姐姐也学了好久才学会。写到此处,我试着卷了一根,“呼沓呼沓”吹了起来,眼睛突然红了,也许是烟熏的。
童年回不去,但记忆还在。
(薛璐)